毛茸茸的参连君

好了这行有字了|・ω・`)

【昙楚/殊觉】三潭映月(4)


  “今生唯一。”黑衣蓝发的鬼面人微微偏头,遥遥对着立于楚天行身侧的非常君。语气轻柔得好似并非单纯复述,而是在对何人诉说情衷。

  “这句话说得很悲观,也很令人动容。”越骄子握扇的手微微收紧,言辞恳切道:“此刻你心中,量必渴望有人能救他。”

  “好友已亡,吾心已死。”楚天行机械地回答,并未听出对方话中的未尽之意。

  一直未曾出声的非常君听到这个回答,忽然开口,似是自陈似是劝人:“人生在世,切莫轻易说心死。对这人间抱有一点希望,咱的日子,会比较好过。”

  “说得好!”

  鬼面人摇了摇扇,那张充满诡异纹路的面具下不知隐藏了何种表情。他用羽扇直直指向死去的浪里歌,语调如魔鬼般诱惑:“就比如——鬼者的偷天术便可施上力,为你们争取半刻的时间权作告别。”

  楚天行闻言浑身颤了一下,认真打量起这位语出惊人的神秘客。好事来得太过轻易,令人感到又惊又喜,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。

  楚天行强迫自己暂时从悲伤中抽离出来,冷静思考这人究竟有何用意。正当他暗自猜测对方身份时,神念那头传来非常君的介绍:

  [羽扇高冠,黑白鬼面,再结合他的自称来看,这副外表的主人应当是拥有莫测法术之能的鬼麒主。]

  [鬼麒主?号称幽界首智,策动血河战役掀起人间浩劫的那位?可他不是早就死于………死了吗?]楚天行脸色微微一沉,试探着开口道:“素昧平生,阁下何以这等相助?我看还是…………”

  非常君明了他不提君奉天的体贴,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行为,向来薛定谔的良心竟然破天荒的动了一下,随即重新归于沉静:[不管他究竟是不是鬼麒主,既有挽憾的机会在前,试与不试,皆由你来决定。]

  神念沟通只是瞬息之事,未察有异的越骄子悠然回道:“因为你我有缘。鬼麒主最乐交重情之人,在能力范围内成人之美,也是一种惜缘。”

  楚天行听到“惜缘”二字,不由得想到与浪里歌初识时,非常君亦是同样话语。他不再犹疑的对鬼麒主道:“好,那就有劳阁下了。”随后小心的将浪里歌安置于空地。

  越骄子听到想要的回答却未立即动手。他语气轻慢,不疾不徐道:“但,这份恩情………”

  “只要能成功争取这半刻,楚天行这条命,便是阁下的!”做下重诺的人语气坚定,一往无悔。

  “楚天行,你——!”

  非常君面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,心里却为这句话透出的独立意志感到欣慰。数百年真心陪伴,他早已无法将楚天行单纯看做自己的附属,也有意放归对方自由。

  只是放归的方式,尚需考量。

  “真情动人,确实情义云天。”越骄子瞟了眼状似阻拦的非常君,心里冷笑一声,并不觉得后者真心想阻拦什么。

  “但…………”他面具之下的嘴角勾起,带着满满的恶意,羽扇遥指非常君:“你,也欠我这份情。”

  刚刚还坚定不移的楚天行,闻言立刻慌乱了一瞬,转头愧疚地看向非常君:“先生………?!”

  [对不起,我———]

  [无妨。]

  非常君传过去一道神念,垂眸收敛起眼底情绪。他其实并无不悦,甚至还有点高兴。

  “如何?人觉非常君?”越骄子轻飘飘地念出他的名字,尾音微微上挑。身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黄三乘,被人认出也并不奇怪。

  非常君没有停顿多久,很快便应下对方的问话:“送佛送到西。这份情,吾担了。”

  “鬼麒主”闻言发出一串不明所以的轻笑,在非常君听来却是如斯耳熟。毕竟从前某人每次恶作剧得逞的时候,都是这个哦呵呵呵的调子。

  “唉,难为先生了。”

  全场唯一老实人的楚天行朝非常君深欠一礼。

  契约达成,越骄子也不再多言,凝神施术,羽扇轻扬。诡异霞光逐渐聚拢在白骨扇上,天际风起云涌,似乎对这偷天窃命之举有所感应,发出阵阵闷雷警告。

  “鬼门关,路艰难。十人去,九不还。”

  韵律奇异的浅吟低唱,伴随着足下奥妙步法,鬼麒主猛地将扇尖指向浪里歌:“偷天换日渡人间,渺渺神魂速回返———”

  白骨扇上全部霞光灌入天灵,生机断绝的浪里歌胸口竟开始微微起伏!

  “九泉之人无法开口再言。记住,你们只有半刻时间告别。”越骄子提醒的话响起。

  一直密切关注情形的楚天行立刻上前,惊喜的扶起暂返阳世的好友,将人小心翼翼靠在自己的肩头。与缓缓睁开眼睛的浪里歌对视的刹那,他的泪水再度滑落下来。

  “…………浪里歌!”

  那滴泪坠落到冰凉的手背上,烫得浪里歌立刻揪紧了楚天行的袖子,情绪激动的看向对方。但他很快注意到了周围的非常君与越骄子,瞪圆了双眼就要挣扎起身,令楚天行一时间不解其意。

  站起身来的浪里歌以一个保护的姿态挡在楚天行身前,对着一黄一蓝两道身影怒目而视,抬起手指指点点。虽然他不能出声,但肢体语言已经显露出了足够的敌意,希望能借此让楚天行产生警惕。

  浪里歌曾见过我与骄子,或者说认识我们。但我可以确定自己从未与他见过面,楚天行也不曾对他提过我。既然不是过去认识,那就是未来…………

  非常君一瞬怔忡过后立刻验证了某个猜想。他眼底闪过权衡之色,刚想出言试探,却被越骄子抢先问出:“阁下从前见过我们?”

  浪里歌,或者说错位时空的甘无恨摇摇头,随即像是被对方话尾字眼激怒,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打人,被楚天行赶忙拦下。

  “浪里歌!已经没事了,他们不是追杀我们的那群人。”

  误会了好友举动的楚天行紧紧抱住浪里歌,阻止了对方失礼的行为。浪里歌身上散发的死意,时刻在提醒他抓紧机会告别,他又怎么肯让宝贵的时间就这般不明不白的蹉跎。

  唉!甘无恨明白楚天行的心情,神情复杂的反手抱住对方。他忽然灵机一动,相拥过后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飞快写道:

  

  他 在 骗 你

  

  越骄子震惊于死人也会睁眼说瞎话,语气仍是维持着冷静从容:“鬼者若是在骗人,那现在站着的是个什么东西?”

  你———!甘无恨一时语塞,想张口骂人又出不了声,看到盯着字不解其意的楚天行,无奈在地上又刻了一道:

  

  小 心 坏 人

  

  正在这时,没入浪里歌体内的诡异霞光逐渐飞散而出。感受到时间将近的人急忙在身上一阵摸索,取出罐交梨汤递给楚天行。

  饮下交梨汤可回忆起重要之人。

  “我明白了,你这个憨石头。”楚天行勉强扯出个微笑回应。甘无恨万般不舍的看着他,想要在最后时间里留下一行字,却还没写完就重新合上了眼睛。

  

  他 们 是 同

  

  啊?!

  楚天行拥有非常君传过来的部分现代社会记忆。他不知道甘无恨其实想写的是“他们是同一个人”,看着地上的四个字忍不住浮想联翩,连悲意都被冲淡一丝。

  非常君扫过那行字,隐蔽的看了一眼越骄子。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楚天行的肩膀,将人的注意力转移开来。淡黄衣袖恰好带起一阵微风,将字拂得模糊不清。

  后者恍然的擦干泪痕,朝越骄子点头道:“多谢恩公。此恩,楚某生死以报。”

  越骄子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,捏着扇子在心里思考浪里歌一番举动究竟是何原因,面具之下的眼睛乜斜了非常君一眼:“你带来了一个有情人。”

  “白首如新,倾盖如故。吾有幸,与鬼主一同见证了这场动人情义。”非常君神色如常的回看向他,心里同样在筹谋着未来的部署。浪里歌这个意外的变数,让他多了一枚要纳入考量的活棋。

  楚天行对这两人的头脑风暴一无所知,他再次向非常君道歉:“拖累先生,楚某于心不安。”

  非常君不想再纠结于这个问题,他直接把话头抛给越骄子:“还不知鬼主,想要我们如何回报此情?”

  浪里歌重新下线后,三人之间的气氛终于恢复了之前常态。越骄子羽扇轻摇,老神在在道:“不急。日后吾有一局弥天大计,到时才是你们报恩之刻。”

  越骄子:还没想好,总之先画个饼。

  非常君与楚天行对视一眼,各怀心思的点点头,目送鬼麒主化光消失。

  在这之后,两人寻了一处风景秀丽的所在将浪里歌埋葬,楚天行表示想要自己静一静,便与非常君分开。后者独自返回明月不归沉,刚走进庭院,就果不其然的看到了越骄子。

  此时的越骄子已经摘下了鬼面,大爷似的坐在非常君惯常爱坐的那把黄花梨靠椅上,表情沉醉的品着非常君的珍藏佳酿,桌上还摆着非常君最喜爱的一副酒具。

  “小弟,你还真不见外啊。”

  非常君看到此景微微一笑。

  “阔别数百载,兄长便要与我见外吗?”越骄子勾起嘴角看向他,随后长睫一颤,垂下眼帘露出几分落寞:“也是,你现在已经当上了那什么人觉,位列玄黄三乘,早就忘了———自己是从哪儿来的!”

  他话尾凌厉如钩,猛然抬手将一物掷向非常君,带起的弧形光影宛若残月惊天。

  非常君不闪不避,将那物稳稳接住,张开手掌一看是枚酒杯。

  “这盅小桃红味道着实不错,来尝尝。”见他接住东西,越骄子恢复了笑意,热情的招呼人过来坐,好似自己才是此地主人。

  非常君笑着摇摇头,来到他对面坐下。

  “美酒在前,应吟佳句相配。这样,我出上阕,你答下阕。答得上来,我就原谅你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了。”越骄子浅酌一口琼浆,也不管对方应没应下,开口便道:“奇变偶不变。”

  非常君眉毛一挑,悠然回道:“上山打老虎。”

  越骄子抚掌赞叹:“好句,好句。”随后又道:“这回我出下阕,你答上阕———符号看象限。”

  非常君不假思索:“一二三四五。”

  握杯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,酒液荡出浅浅涟漪。越骄子脸上的笑意褪下了下去,面色静如沉渊。

  双生子本就拥有肖似的面容,当两个人都不笑、还带点思索神情的时候,看起来便更加宛如对镜双壁。

  沉默半晌后。

  “好吧,我就当云海仙门是所全封闭式寄宿学校。管得严,校长都不让出门的。”越骄子耸了耸肩,与非常君碰杯。在清脆一响中看似轻巧的将这篇翻过去了。

  非常君视线扫过对方放在桌上的鬼面,随后开口道:“美酒配佳句,也配佳肴。我做个爽口小菜给你。”

  “什么菜?”越骄子跟着他看了一眼鬼面,那副面具随后便消失不见。

  非常君带他来到厨房,将一只沙漏时计置于案台边,取出两条黄瓜放在案板上。

  在越骄子饶有兴味的目光中,非常君介绍道:“将黄瓜切成蝉翼小片,每片之间连而不断,薄厚均匀。两条青龙首尾相接,辅以雕花萝卜摆盘,是谓翻江倒海,二龙戏珠。”

  在非常君第一刀将要落下时,无需言语,越骄子翻转了沙漏。

  蓝色的细沙点点坠落,象征着流淌的时间。那把薄刃刀身雪亮轻盈,分开瓜肉时无声无息。非常君每次下刀都挑在两次呼吸之间,手法极稳,不仅力求每一刀都切出相同的薄厚,还将各个片段所用的时间控制在极小的误差内。瞧着不像在做菜,倒像是在进行精密的解剖。

  青翠欲滴的瓜肉与白皙有力的手指两色映衬,越骄子的目光在那两只手上来回游曳,最后恋恋不舍的将视线转移到沙漏上。

  一条黄瓜很快被切好了。紧盯着沙漏的人读出时间:“半刻。”

  “骄子,你来试试。”非常君取出第二条黄瓜,捏着刀刃将刀柄的方向递给他。

  越骄子取过来挽了个刀花,下刀是与非常君如出一辙的稳准,同样的动作却多了些探究的意味。

  半刻时间可以处理好一条黄瓜,也可以维持一道偷天术。他刻意将速度控制在与非常君同样,切好后立刻抬头看向沙漏时刻。

  还是只过了半刻。

  面对同样的结果,越骄子却目光发亮,终于解开了困扰自己几百年的一个问题。

  “骄子,有什么头猪吗?”非常君故意念错一字,不出意外的听到小弟发出一声冷笑。

  “有。它调快了我的时间。”越骄子把玩着那柄小刀,指尖银光闪烁杀气腾腾,似乎下一秒就要插进什么人的喉咙。

  当年九天玄尊带走非常君之后,他就感觉到个人的时间流速不正常。明明是几百年分离,在体感上却不到一年,就和读大学时非常君被挑去做留学交换生那次差不多。这个认知让他一度困惑又一度欣喜,反复探究却总是因为缺少足够对照而无果,如今终于坐实。

  “诶,斋口,斋口。”非常君按下那只不安分的手将刀抽走,如同安抚下其人躁动的心绪:“好歹现在也是同阵营的合作伙伴。”

  越骄子看了他半晌,心里虽然不爽,但理智已经让他分清孰轻孰重。对于他来说,眼下身处的这个世界终究不属于他,再多玄幻瑰丽都只是过眼云烟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,一家人饭桌上冒出的腾腾热气才是他所熟悉的归处。

  那个神奇存在既然能做到控制时间这种事,想必也有办法送他们回去,确实轻易得罪不得。

  “爸妈那边什么情况?我记得我是被………”越骄子想起这件要命的事,语速极快的问。他紧紧揪住非常君的衣袖,其上所绣梅枝被不安扭曲到变形。

  “放心。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后,那边的时间便被封冻暂停了。我们回去后不会真正有事。”非常君松开厨刀,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对方的手上,传递过去充满安全感的温暖。

  越骄子点点头。排除后顾之忧令他真正松了一口气,随即就貌似嫌弃的抽开手:“啧,一股黄瓜味儿。”

  “是吗?我觉得还挺好闻的。”非常君嗅嗅手指,然后拿起备好的萝卜开始雕花,一边雕一边继续讲道:“我们这位合作伙伴,隶属于一个叫时间城的组织。时间城独立于三界六道之外,掌管时空秩序正常运转。而时空秩序紊乱的现象,被他们称之为时劫。我们会穿越到现在这个世界,便是因为时劫。”

  非常君将雕好的牡丹花递到越骄子眼前:“这就像是目前我们所处的世界,看似正常实则脆弱。其上的每一片花瓣,并不全都属于这朵花,但要分辨出哪片是外来者几乎不可能。”

  越骄子凝视着那朵掌中之花,目光涌动思索:“你的意思是,当前这个世界融入了其他世界的时空,而且难以被外力强行分离?”

  “是。”非常君言简意赅的回道。他将牡丹花和两条青龙一起摆好盘,端的是一道赏心悦目的冷吃凉菜。

  “既然外力不行,那就从内部破解。那些个网文小说里,每个位面不是都有一个气运之子吗?”越骄子盯着那盘凉菜,下意识的把白骨扇拿出来在手里摇:“让我猜猜看,能将这一切拨乱反正的关键,是那个天命预言的人之最?”

  非常君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把扇子,语气有些忍俊不禁:“是。不过骄子,你是怎么爱好上COS鬼麒主的?”

  “这个不重要。咱们什么时候开始针对人之最的计划?”越骄子摇扇的动作丝毫未停。

  当年分离之后没多久,他流浪到幽界被鬼麒主捡到。鬼麒主惊讶于他的发色和人鬼体质,以为是伏家或者自己早年流落在外的种,于是带在身边半是消遣的养着。后来血河战役结束,鬼麒主被君奉天所杀,越骄子就穿上这个马甲,孤魂野鬼似的继续在江湖游荡,一直到某天听到楚天行的悲歌,被里面浓重的哀伤勾起心绪前往一探,终于与非常君重逢。

  问他是否想过给鬼麒主报仇?或许是动过心思的,但既然眼下回家的任务在前,其余一切有的没的都得往后稍稍。

  这份时常能压倒情感的理智,与非常君如出一辙。

  “还有你那个化体,不用把他叫过来一起商量?”越骄子绕到非常君身后,从背后抱住人,感受着对方的心跳。他了解自己亲哥的德性,要猜出楚天行的身份并不难。

  “没有必要。”非常君摇摇头。越骄子的发丝随之拂过耳畔,惹得他痒痒的:“还有浪里歌的事,不要给他捏造太多虚幻的希望。”

  既然知晓了时空紊乱的存在,那就代表认出他们的浪里歌在未来很有可能会复生。

  越骄子本来想说你对他倒是上心,难道穿越一遭转性了?结果在听完非常君关于人之最的计划后,彻底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
  “很好,你果然还是那个我熟悉的非常君。”越骄子欣慰地咬了一口非常君的耳垂,身下的人呼吸微乱,侧过头道:“别在厨房。”

  

  摩挲素月,人世俯仰。

  

  迅如流星的风盛云驹呼啸而过,带起一阵劲风。在江上垂钓的楚天行按了按帷帽喃喃道:“好像有一辆车开过去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天空云卷云舒,不知何时的又一段良夜。舟上之人空放无饵鱼钩,不为钓鱼,是为钓鱼。放线者是自己,亦是背后他人。

  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,期待已久的目标终于出现。楚天行摘下帷帽,念出酝酿多时的台词:“朋友,夜色如斯,岁月静好。莫让匆忙脚步,错过了身旁美景啊。”

  “哼,美景?年年岁岁不都这样。”那人一头白色长发,一身墨绿华服,气质狂傲眼神睥睨:“卬没这雅兴,更何况,卬身有要事。”

  楚天行听到这句话的语气后,内心深处忽然想起一个同样总是带着狂气的人。他提醒自己专心任务,压下情绪语带暗示道:“再奔忙,有时也不妨停下脚步,休息半刻。也许下一步便是捷径。”

  他从船上站起来,作出热情邀约的样子,亦或者说就是在以本色出演:“楚某正愁无人一叙,何妨与我共饮风月?”

  “你找错人了!”夸幻不耐的转身欲走,楚天行急忙将鱼线钉在岸边树上,拦住人的去路。

  “哎哎哎——”连续碰壁的楚天行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社交能力,他忍不住吐槽道:“你这么难相处,你家里人知道吗?”

  夸幻冷哼一声,反而笑了:“多谢你的赞美。”

  “不妙啊,你还脸皮厚?”楚天行微微后仰一下。自打遇上夸幻后他就开了共享视角,非常君在那边全程看着直播。

  

  楚天行:[本体,恩公这任务可不简单啊。]

  非常君:[人之最岂是寻常易与之辈。]

  楚天行:[引导人之最的任务,你确定不亲自来?]

  非常君:[有事,回聊。]

  

  神念断开。

  楚天行有些无语,听见夸幻讽刺道:“卬感觉你也差不多。”

  这一边的两人如何周旋,暂且不提。非常君那一边倒不是托词,而是真有事下线。

  明月不归沉内,他第N次拎起越骄子不安分的手,将其带离自己身上。后者有些兴奋的看着他:“让我去让我去,保证不把这个讨厌的人之最玩死。”

  非常君无奈道:“你有别的任务。”

  对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,目光炯炯道:“什么任务?”

  两人来到书房,非常君转动机关后缓缓显现出一间密室。

  “守护我,卸离鬼体。”他看着越骄子的眼睛,一字一顿道。

  越骄子面上玩笑之色立刻消失不见,眉眼浮上一层阴霾。

  “噢…………”他很快想到一个不是很相信的原因,语气阴恻恻道:“你该不会真觉得,人之最命星没落到自己头上是因为体质问题吧?让我猜猜,这是那个蜡烛头跟你说的?”

  非常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。

  他当然不是过了两辈子还逮住人之最这事不放,而是想验证一个有关时空的猜想。

  穿越过来之前,弃玉妈妈生下第三胎小红椒,非常君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,就冥冥中恍惚想起了一点前世的记忆。

  那孩子就是他卸离出的鬼体。

  如果穿越到1.0世界的他不卸离鬼体,那等他们回到逻辑上是时间下游的2.0世界,还会有小红椒吗?这个问题非常君特意问过时间城,得到的答案却是:无法确定。

  因为轮回转世,或者说时空悖论,是没有正确唯一解的永恒问题,所以非常君不敢赌。

  看着越骄子越来越凉的目光,他只好说道:“三弟这辈子是咱的母亲所生,但上辈子是我分出的。若不卸离鬼体,时空连锁蝴蝶效应之下,我怕会影响到他的存在。”

  这句话一出,越骄子目光立刻软了下来,他用种诡异的怜爱语气道:“亲哥,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,是我不知道的?”

  原来是上辈子的缘分。难怪小红椒会跟他更亲,明明我带的时间更多嘛!

  越骄子虽然有些不服气,但还是很容易就接受了非常君这看似荒诞离奇的说法。

  而非常君看着解开疑惑的越骄子,心里却在琢磨另一件事。在窈窈之冥引动天迹心魔发作那日,他与时间城签订了合作矫正时序的契约。由承担人觉使命的他引导人之最回归,顺便为时间城取回一件失落的物品;作为回报,时间城会暂时封冻原来世界的时间,并在事成后送他们回去。

  那时,饮岁曾非常郑重的告诫过非常君: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。不要刻意回想这个世界发生过的事,即使它会带给你近乎先知的优势。因为这样会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,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。

  非常君进入密室,做好心理准备后开始运功。这跟分出化体完全不一样。楚天行乃是他以纯粹真元凝造出身体,再用天魂一点神光点化灵智而成。而鬼体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,相当于在非常君身上活生生剖下半边,无异于鬼门关外走一遭。

  剧痛奔涌而出,偏偏非常君必须保有清醒,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这个过程。汗液朦胧了视线,恍惚中有一个人小心的抱住了自己。

  越骄子与怀中之人十指紧扣,喃喃耳语道:“等回去之后,我们带妈妈去出海旅游吧,她不是念叨好久了吗。”

  卸离鬼体让他想到了母亲生产。也忍不住想到,既然小红椒和非常君有前世缘分,那自己呢?

  在上一世的这个世界里,他们又是什么关系?

  

  楚天行最近觉得,自己总是很累。既是身累,也是心累。可以说这一个月来的运动量,快要比得上过去几百年了。

  夸幻真的是人之最吗?他性格怎么这么难搞,仇家怎么这么多?!这一段时间里,楚天行好说歹说总算是跟这个家伙培养出了一点交情。

  他在神念里发送工作报告:

  [夸幻之父又被我救下啦!]

  [夸幻之父双被我救下啦!]

  [夸幻之父叒被我救下啦!]

  卸离鬼体的非常君这段时间正在疗养,想让他不要再刷屏了自己看得心烦,忽然收到一条最新消息:

  [非常君!夸幻被逆神旸打死了!这可怎么办?!]

  那边战场上,顾不得周遭强敌环伺,楚天行急忙奔到夸幻砸出的大坑旁查看。那大坑足有数百丈,深不见底,一声惊爆过后再无响动。

  天织主显然并不满意这个结果,朝大坑里赞掌泄愤,誓要将夸幻之父碎尸万段。掌劲闪烁光华进入坑中,却像是触动了什么气机,地底顿时升起道道光链,在空中编织成巨网,蔚为壮观。

  [佛言枷锁。]神念那头传来一声叹息。

  [那不是人之最身份的象征吗?为何以枷锁体现?]楚天行莫名有些在意这个问题。

  正在这时,地层之下运生出庄严浩瀚的清圣无匹之力。一道绝尘拔俗俊影,直破地心而出!

  

 “看红尘冉冉,须臾无间,参遍昙华演幻;  问法珠玄玄,方寸有变,听尽默剑说禅。”

  

  新生之人声音亲和温柔,面容虽与夸幻之父相同,眉宇间却是全然不同的清圣。道道佛言枷锁化为虚影,最后集中于右臂之上形成一道金色烙印。

  他混沌初开的第一眼,便与一双银紫色眸子对上。那双眸子里盛有震惊、疑问,却更多的是欣喜与关切。

  地面上,天织主惊疑不定的道:“他是,夸幻之父?”

  新生之人声音轻柔的纠正她:“乘愿蝉蜕,夸幻已死。吾名,禅剑一如•寄昙说。”

  “鬼话!!”天织主运起极招,腾空而起便是再度逼杀。面对浓厚敌意,寄昙说神情从容,拔起背后三恒曌世,淡漠一挥。

  看似轻轻一剑,却是日月星三光同出,一式共威。

  楚天行不是剑者,却也被这一剑深深惊艳在心。

  
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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